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 27 章(捉蟲)

關燈
第 27 章(捉蟲)

賀蘭遙的臉色終於有所緩和, 但他仍然有些信不過穆時:

“說話要算話。”

“當然算話。”

穆時盤著腿,有些不高興地看著賀蘭遙,郁悶地抱怨,

“賀蘭公子, 您高齡十八,怎麽比執法峰峰主那種老頭子還啰嗦?”

明決趕在賀蘭遙之前開口:

“是你太不讓人省心了。”

穆時仍然理直氣壯, 說道:

“所以說到底, 你們為什麽非要為我操心?我這種修為境界,又是個問心劍劍修, 上刀山下火海也能毫發無損,而且又抗毒, 有什麽好擔心的?”

一葉舟飛在高處, 夜風寒冷,不斷地往衣領裏鉆。

穆時和明決都是境界不低的修士, 對冬日的寒冷沒有任何畏懼。

但賀蘭遙不同, 雖然他練過武,比尋常人抗凍, 但也不能在凜冽寒風裏待太久。他扯了扯外衣,試圖將自己包得暖和一些,但此舉不過是杯水車薪。

穆時從乾坤袋裏摸出一條被子, 這是條七斤重的蠶絲被,是穆時從天城的住處拎出來的。她以陣法擋住寒風,又把這條被子遞給正在發抖的賀蘭遙。

賀蘭遙接過被子,把自己裹起來。

穆時笑了起來,調侃道:

“賀蘭公子, 爛人給的被子你也披啊?”

賀蘭遙沈默地和她對視片刻,十分有骨氣地把被子從身上扒下來, 遞還給穆時。

“哎,你披著,我不說你了。”

穆時把被子推回去,

“到了藥王谷以後還要你出力呢,可千萬別凍病了,帶著個病患做偷雞摸狗的事,難度還挺高的。”

賀蘭遙不再逞強,再次把自己包進了被子裏。

穆時扒著一葉舟的邊緣往下看:

“明決,這附近有避風的地方嗎?下去生把火,休息一夜。”

“休息?”

賀蘭遙問,

“不直接去藥王谷嗎?”

“我猜測天機閣裏有藥王谷的內應,想要依靠藥王谷接下來采取的動作來判斷此事。”

穆時給他解釋道,

“我們剛離開天城,就又折返,動作未免太快了。想抓內應,總得給內應留點通風報信的時間吧?”

明決看了看下方,說道:

“下面有個巖洞,你看見山崖有白石頭的那座山了嗎,懸崖最下面就有巖洞。”

成為醫修之後,明決總是要離開藥王谷,進山尋找和辨別藥材。因此,藥王谷方圓幾百裏的山野地貌,他都十分清楚。

穆時控制著一葉舟落下去。

中州的山高且險峻,明決所說的巖洞,所在位置極深,距離懸崖上方約有千尺。山谷之中夜霧繾綣,在這裏走了沒幾步,就能感覺到撲面而來的濕冷潮意。

山谷裏長了些松柏和毛竹,它們不怕冷,耐吃苦,在如此險峻的位置,松針和竹葉也依舊碧翠。

這裏還有一條河,河面結了厚厚的一層冰,凍得分外結實。

穆時伸手撥開霧氣。

賀蘭遙這才看見了懸崖下方的巖洞。

洞口很大,內壁呈現半球形,不像是自然生成的,像是用了什麽法術挖出來的。洞中地面上還有黑色的痕跡,像是火堆燃燒後留下來的。

“我之前在這裏留了些木柴。”

明決看著地面上的黑痕,說道,

“應該是被山裏的動物偷走了。”

“那就重新收集一下唄。”

穆時回頭看外面,

“你看,這裏有這麽多樹,就地取材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?”

明決說道:“是挺簡單。”

他拿出青溟劍,沒有拔劍出鞘,只是握著劍柄斜向上一揮。冷厲劍風掃出,崖底的樹塌了一片,而後隱約能聽見鳥叫,大約是被砍樹的動靜驚飛了。

穆時伸手提起兩棵松樹,拖進山洞裏。

賀蘭遙瞧著那兩棵松樹都不算輕,本來想幫忙,卻發現穆時拖樹時輕輕松松,不見一絲吃力和疲累。

明決將松樹的樹身斬斷劈開,用靈符引了火。他又挑了兩根竹子,去除枝葉,斬成一段一段的,靠松樹枝的幫助,架在火堆上面。不一會兒,竹子烤得出了汁水,滴落在早已放好的竹筒裏。

賀蘭遙問:“這是在取鮮竹瀝?”

“嗯,我喜歡喝。”

穆時一手支著臉,說道,

“味道也沒有多麽好,但是勝在清甜,比帶著土味的河水好喝多了。”

賀蘭遙裹著蠶絲被,在火邊坐著,身體終於開始暖和起來了。

穆時坐在火堆邊等了一會兒,她看著滴落速度逐漸變快的鮮竹瀝,想了想,拿著劍起身,往山洞外面走。

賀蘭遙問:“你去做什麽?”

穆時擺了擺手:

“找吃的,一會兒就回來。”

眼見穆時走進山霧中,明決換了個新的竹筒來接鮮竹瀝,將已經接好的小半筒遞給賀蘭遙。

明決對賀蘭遙說:

“鮮竹瀝雖然燙,但竹筒很涼,現在應該剛好是不燙嘴的程度。”

賀蘭遙接過了竹筒,說道:“多謝。”

“穆時挺不省心的。”

明決往火堆裏加了塊木頭,

“當年給她餵毒的時候,我和曲長風都覺得她可憐,幾乎什麽事都依著她,然後就把她寵壞了,成了這種說一不二的樣子。”

“她在太墟就為禍太墟,攪得宗門上下不得安穩,出來時就要禍害遇到的人。我當年以為她碰壁了就會改,可是看如今的情況,她是似乎碰不了壁了。”

賀蘭遙喝了一口鮮竹瀝,這鮮竹瀝取得有點早,還沒烤出那種焦香味,但這種淡淡的、清新的口味也不差。

他稍稍點頭,說道:

“穆仙君這樣的天才,也許終身都不會碰壁吧?”

“她肯定沒少欺負你。”

明決看著火堆,說,

“之後我會替她補償你,所以還請你多擔待些。”

賀蘭遙手指摩挲著竹筒上那些並不明顯的豎紋,過了好一會兒,才說道:

“她是沒少欺負我,但也還好,她有好好地護著我,也許是因為我還有用吧。”

因為生起的火堆,巖洞裏的潮意逐漸退卻,變得幹燥且溫暖。賀蘭遙坐在石頭上,伸出手去烤火。

“這倒不是。”

明決又往火堆裏添了塊木頭,盡量將火燒得大一些,以便賀蘭遙取暖。

“穆時這個人,她一旦將你劃歸到自己這邊,她自己怎麽欺負你都行,但要是別人欺負你,她就要變臉了。”

賀蘭遙對此有些懷疑。

不一會兒,穆時回來了。

她手裏拎著根草繩,草繩上掛著三條魚,魚身上還帶著剛剛凍出來的冰碴。

她剛剛是去砸河面的冰了。

她把魚遞給明決,自己則是坐下,用法術擰幹又濕又冰的袖子,伸出手在火堆邊烤火:

“這山裏的魚好瘦啊。”

明決把魚接過來做處理:

“現在是冬天,水面凍住了,河裏的水草也不怎麽長,魚沒得吃,自然會瘦。”

穆時歪了歪頭,說道:

“可是在太墟,就算到了凜冬,魚也依然很肥美啊。”

“太墟靈氣厚重,魚當然肥美。”

明決用法術,三兩下掏幹凈魚的內臟,刮了鱗片,把魚穿在樹枝上,架到火堆上烤。

“不要把荒山野嶺和太墟做比較。”

魚很快就被烤得焦香,魚皮微微有些焦褐,滲出的油被火燎到,發出劈啪的響聲。

穆時取了一條,吹散熱氣,一口咬下去,魚皮發出了微酥的聲響。

她把嘴裏的魚肉咽下去,苦惱道:

“挺香的,可惜沒有鹽。”

賀蘭遙從袖子裏摸出瓶子:“我帶了鹽。”

“哇,我第一次聽說有人出門會帶鹽。”

穆時接過瓶子,倒了一點鹽在掌心,用手指捏起來,均勻地灑在烤魚上,問,

“是因為山郊野嶺裏的食物沒有味道嗎?”

賀蘭遙搖了搖頭:

“不是,是因為在外面水土不服,經常會吃壞肚子,這種時候就要喝鹽水來止渴。”

穆時又咬了一口魚肉:

“唔,好吃多了。”

賀蘭遙看著穆時吃魚,過了片刻,問:

“……你吃魚不吐刺的嗎?這種魚刺還挺多的。”

“魚刺太多,吐起來麻煩。”

穆時揮了揮手裏插著魚的樹枝,

“不吐刺影響口感,但吐刺影響吃魚的興致,所以還是不吐了。”

賀蘭遙:“……”

怎麽說呢?

有點羨慕,他也想吃魚不用吐刺。

沒過多久,他們就吃完了魚。

穆時一邊喝鮮竹瀝,一邊練習符術,靈力凝成一團光,在她指尖飛來飛去,勾勒出一道又一道靈符。

明決在看書,看了沒一會兒,就離開了巖洞。他每次進山都有觀察當地藥草的習慣,如果藥草的藥力足,就會采集一些。

賀蘭遙要做的事情就簡單多了——睡覺。

他是個凡人,凡人在晚上該做的事情就是睡覺,不睡足覺的話,恐怕沒有精力陪穆時折騰。

直到第二日天亮,賀蘭遙才醒過來。

穆時正在給火堆添柴。

她和明決都不怕冷,毫無疑問,她一直盯著火堆,及時往裏面添柴,是為了賀蘭遙這個凡人。

“你醒啦?”

穆時側頭看他,

“你還挺能睡的。”

賀蘭遙坐起來,將穆時給他的蠶絲被疊好,遞還給她:

“我每到天冷的時候都很能睡,如果屋裏有著火爐,就會睡得更沈。”

“一會兒坐飛舟飛到高處會很冷,你留著禦寒吧。”

穆時拒絕了遞回來的被子,調侃道,

“還有,這麽能睡可不好。”

賀蘭遙問:“怎麽不好了?”

“晚睡早起是一種美德。”

穆時眨了眨眼,說道,

“在我們太墟,新入門的弟子寅時半就要起床,卯時初就開始做早課。你這樣,在太墟是要被外門長老罰的。”

賀蘭遙問:“冬天也寅時半就起嗎?”

“是啊。”

穆時用手指勾著耳鬢的發絲,

“修仙真的是很辛苦的事情。”

沒過多久,明決就從山裏回來了,他提著個布兜,布兜裏都是新采的藥草,藥草根部還沾著濕潤的泥土。

明決把藥草簡單做了清理,分門別類地整理好,用布包起來,收進乾坤袋裏。

明決問:“我們走?”

穆時喚出一葉舟,載著明決和賀蘭遙從山谷中起飛,不一會兒就飛到了懸崖上方。

他們現在離藥王谷不算遠,也就一百裏出頭,這樣飛過去花不了多少時間。

穆時扯了扯明決的袖子,說道:

“小師叔,給我指下路,找個好潛入,禁制陣法又相對結實的位置。”

賀蘭遙皺著眉頭問:

“找禁制結實的位置?”

“無論是哪個宗門,都會把防備警惕的重心放在禁制薄弱之處。而禁制結實的地方,大家往往沒有那麽上心。”

穆時露出個得意的笑容,

“藥王谷肯定想不到,我們有能隨意穿過禁制的殺手鐧。”

賀蘭遙有些無奈地看著穆時。

穆時實在太會拿捏人性了,有時候賀蘭遙會覺得,和穆時這樣的修士為敵,是一種莫大的不幸。

明決琢磨片刻,說道:

“從北山進去吧。”

藥王谷是個山谷,四面八方環山的那種。他們在燕陣閣的幫助下,在周遭的山中鋪設了陣法,控制節氣,在山中種植了各種各樣的藥草,或者說是“天材地寶”。

“北山上的靈藥最難養,價值高昂,所以北山的禁制也是最結實的。”

明決給穆時和賀蘭遙解釋,

“陳漣的洞府,藥王谷的審訊處都很靠近北山,從這個位置進去,找林桑儲也比較方便。”

穆時馭著一葉舟,按照明決的指引,繞去了藥王谷北邊。

隔著一段距離,他們就能看見,被接天的禁制圈起來的北山裏正在落雪,雪中隱約能看見金色的樹,落雪的枝頭開著銀白色碎花,這是火樹銀花,世間最為貴重的靈藥之一。

穆時站在禁制邊,一手抵著下巴,仔細地看著禁制,喃喃道:

“這禁制是挺結實的,都快要趕上太墟的門禁了,要是我自己來處理,一時半會兒還真進不去。”

明決把她拽退了一步:

“你別湊那麽近,把禁制觸發了的話,我們就白忙活了。”

“怎麽會觸發?”

穆時對明決說,

“我對禁制這種由靈力織構的東西可是很敏銳的。”

穆時一邊說著,一邊抓住了賀蘭遙的左手,賀蘭遙將空著的右手遞給明決。

賀蘭遙抓住明決後,問:

“裏面是雪地,走過去留下腳印沒關系嗎?”

明決沈默片刻,說道:

“我不會留腳印。”

“我也不會留。”

穆時聳了聳肩膀,說道,

“問心劍搭配的步法非常輕盈,在雪上行走不會留下任何痕跡,特別適合偷雞摸狗。”

明決看向站在賀蘭遙左側的穆時,問:

“……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形容步法?”

穆時絲毫也不留情地拆臺:

“可是當年你和我師父確實沒少偷過西州魔族的雞鴨牛羊,你的廚藝不就是在那時候練出來的嗎?”

明決問:“偷魔族的東西能叫偷嗎?”

“那個……你們能不能別吵了?”

賀蘭遙如臨大敵地盯著禁制裏的雪地,

“我到底該怎麽辦啊?凡人的輕功可不足以踏雪不留痕。”

穆時握緊了賀蘭遙的手。

賀蘭遙只覺得,自己被一股很舒服的風托起來了,他腳尖逐漸離開了地面。

穆時邁開腳步,踏入了藥王谷北山,抓著賀蘭遙另一只手的明決也緊跟著走進去。

賀蘭遙覺得自己像拴了兩根繩的孔明燈,任由穆時和明決牽著,飄在藥王谷北山上方。

他低下頭去看穆時的腳。

她在雪層上走得輕巧,沒有發出“咯吱”的踩雪聲,更沒有留下痕跡,就像她所說的那樣——踏雪不留痕。

賀蘭遙好奇道:

“說起來,這邊沒有弟子巡邏嗎?”

“北山氣候嚴苛,禁制又嚴實,離陳漣的洞府也很近,一般沒人想不開從北山溜進藥王谷,沒必要巡邏。”

明決領著穆時和賀蘭遙下山,

“不過每日都有人來觀察火樹銀花的生長情況,一天一次,一般是在正午。”

賀蘭遙註意到了沿途的藥草,感慨道:

“藥草的種類好多。”

“藥草品類多,算是藥王谷獨有的優勢。”

穆時淡淡地說道,

“太墟仙宗的丹心峰養護藥草的水平比藥王谷差,而且也沒有這麽多山頭用來養藥草,這也是丹心峰的醫術無法追上藥王谷的原因之一。”

賀蘭遙問:“之一?還有別的原因嗎?”

“丹心峰修士……嗯……”

穆時斟酌片刻,說道,

“他們雖然也醫人、鉆研醫術,但最大的志向好像不在於醫人,他們更喜歡搓藥丸,把藥丸搓出更多神奇的功效。”

“說出來你可能不敢信,丹心峰的祖師爺,想要搓出來讓人吃了就能一腳跨進渡劫期的藥丸……簡直異想天開、天馬行空、匪夷所思。”

賀蘭遙問:“所以,他們搓出來了嗎?”

“他們要是能搓出來,我還用得著卡在大乘期巔峰嗎?”

穆時搖了搖頭,

“他們的藥現在只能把修士送到築基期,但這樣進境的修士沒有經歷過日覆一日的辛苦修煉,在控制和運用靈力方面,和靠自己進境的修士沒法比,是徒有其表的花花架子。”

“所以,這種丹藥被太墟仙宗禁用了。”

賀蘭遙問道:“我吃了會有效果嗎?”

穆時否決了賀蘭遙的想法:

“和延壽丹一樣,只對有靈根和靈力的人有效果。”

延壽丹丹如其名,是用來延壽的,吃一顆能增長十年的壽命。

但這丹藥不太好用,只有擁有靈根和靈力的人能使用,一個人最多能用兩顆,而且修為境界超過築基之後再使用就沒有效果了。

理由是修為境界越高,壽命變長後,對修真界的因果影響就越大。試想,渡劫期延壽十年,能造成的影響肯定比延壽十年的煉氣期修士大。所以,天道不允許延壽丹在境界高的修士身上起效。

賀蘭遙突然有了些想法:

“你煉氣期的時候,吃過延壽丹嗎?”

穆時拉著他的手,行走在風雪中,說道:

“我沒經歷過煉氣期,生下來就有一顆金丹了,不過也不虧,我們一族的壽命本來就長,有一百七十多年呢,尋常的金丹期修士也就能活一百五十年吧。”

賀蘭遙問:“還有這種事?”

穆時點了點頭,說道:

“而且就算能吃延壽丹,也不會有用的。延壽丹雖然可以讓人活得更長,但如果遇到急癥,或者說中了毒、受了重傷,照樣還是會死的。”

“以我的身體情況來看,我將要面臨的,多半不是自然死亡。”

賀蘭遙有時候很不能理解:

穆時說起死亡時總是毫無恐懼,對她來說,活著和死掉似乎沒有什麽區別。

人在雪地上,行動會變得緩慢。

但穆時和明決沒有,他們的腳根本就不會陷進雪裏,在雪地上行走,和平時沒有什麽區別。

他們沒花多少時間,就下了北山。

賀蘭遙終於被穆時放下來了,重新雙腳著地。

北山下方就是陳漣的洞府。

陳漣平時就是在自己的洞府裏處理藥王谷公務的,所以他的洞府總是有很多弟子和長老出入,不像明決的洞府那樣清靜。

此時正有個穿著綠白衣裳,頭戴翠冠的男弟子,正在和其他弟子交代什麽事情。

穆時對明決和賀蘭遙說:

“從這幾棵樹這裏繞過去,就能躲開他們的視線了,動作小一點。”

賀蘭遙點了點頭。

明決沒有動作,他直勾勾地盯著那個正在安排事務的男弟子。

穆時去拽明決:

“明決?餵,明決?你發什麽呆呢?”

明決目光覆雜地看著那個男弟子,說:“那個就是烏平。”

“……啊?”

穆時隔著一段距離打量烏平,

“我瞧著他不像是受了致命傷的樣子,走路的姿勢很自然,身上估計一點不適的地方都沒有。”

明決點了點頭,說道:

“修真界的修士大多愛徒如子,陳漣就只有烏平這一個徒弟,哪怕想要構陷祝恒,也不忍心真的讓烏平受傷。”

穆時打量烏平片刻,笑了一聲,右手握住碧闕劍的劍柄,碧玉般的無刃劍一寸寸出鞘。

凜冽劍意蕩漾於天地間,萬物凝滯,寒風肅殺。

烏平感覺到了這驚人的劍意,朝著穆時這邊看過來。

同時,穆時足尖點地,衣裙翻飛,逆著寒冷的風,執劍飛向他。

下一刻,碧闕劍已架在烏平頸邊。

“烏平師兄?!”

周圍的藥王谷弟子反應過來,想上前支援。穆時左手一擡,符紙翻飛而出,將自己和烏平護在其中,與其他弟子隔絕開來。

“嗨,活證據。”

穆時笑著和烏平打招呼。

“你、你是穆時?”

烏平通過碧色的無刃劍判斷出了執劍者的身份,他有些慌亂,問,

“你不是回太墟了嗎?為什麽會來藥王谷?”

明決也不躲了,從樹後走出來。

烏平見到明決,眼睛都瞪圓了,他怎麽也沒想到,本該被孟暢帶回太墟仙宗的明決,竟然會出現在這裏。

“小師叔,你們藥王谷的下一任谷主腦袋不怎麽聰明啊。”

穆時歪了歪頭,嘖嘖嘆氣,

“我還什麽都沒問呢,他就把我最想弄明白的事情招了,也太省心了吧?”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